它这般说着,身下火盆中的灰烬无风自起汇聚在一起,围着那团核心不断翻飞,火星在其中流转,好似一团没有实质的深渊怪物挥舞着它那摄人心神的触手。
“你们现在便去将所有的痕迹投入火炉中,我去见见这位存在,一刻也不能耽误,既是来者不善,想来已经容不得我们再继续积蓄后备了,只能立刻执行。”
阶下众人回过头来,纷纷向着灰烬深跪下去,而后各自从怀中掏出一把漆黑的火纹小刀,将自己的双臂各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,然后伤口中流出的却不是预想中鲜红的血液,而是燃着火星的宛若泥浆一般的流体,看起来就像爬满斑驳火纹的石油。
这些火纹泥浆自众人手臂上流下落到地上,缓缓汇聚在一起燃起火焰,火焰翻腾中将其燃尽化为片片蝶状火星,整个大殿中霎时出现数百只火星蝶,围绕着灰烬团不停飞舞。
不一会功夫,众人手臂上的伤口竟自己愈合起来,只不过那破烂衣装下若隐若现的身躯看起来比先前干枯了不少。他们齐齐一跪一拜,便一同退出大殿而去,仅留下灰烬团孤零零地留在殿中。
灰烬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,一声轻叹回转在大殿之中,然后再也没有人能听见,它徐徐向大殿口飘去,周身的灰烬流带像触手一般尾随而去,只到它消失在殿外的黑暗中,而随着它的离去,攀满殿内的火纹也渐渐熄灭下来,逐渐被门外的黑暗吞噬而去,陷入了永远的平静中。
绷带虽然缠得严严实实,却能很显眼地看到其下的鼻头轻耸,似在嗅什么味道一般。
“嘿,有股很冲鼻的味道过来了,”那张被绷带裹得全然看不出面貌的脸发出轻笑,仅留出一道右眼位置的缝隙,透着一直躲藏在黑暗中的小眼睛,“味道比刚才大了一点,是不是打算和咱拼命来了。”
“嚯,那可不太好说,”胡叶整了整身上那件被灰尘盖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大衣,吐着烟雾不急不慢地说道,“我觉得应该是冲我来的。”
亥沉像是没听到胡叶说的话一样,袖口耸动流出黑泥,飞速将手中捏着脖颈的烟灰客覆盖住,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将其整个人像消化了一般干瘪下去,又咕噜着钻回亥沉的袖中。
那绷带脸庞下发出满意地嗝声,听起来吃得很满意。亥沉随意地一脚侧踢向静静躺在一旁的巨大钻头,只见那数百丈有余的钢铁猛兽在大地上平平向一旁轰隆翻滚而去,掀起无数烟尘,巨大闷响好半响后才堪堪停下,整片大地上只留下宽广无比的长道。
烟尘滚滚冲天而去,宣示着又一座猛兽的陨落,亥沉却毫不在意他的杰作,反而站在那钻头原本所在的位置边,那口宽广无比而又深不见底的钻洞,锥形的钻洞之下仅能看到数十米的位置,再往下便是漆黑一片,宛若深渊。
“嗯——这厮还挺有创意的,能想到用这法子,”亥沉那贱兮兮的嗤笑声自绷带下响起,那只小眼睛盯着深渊下看个不停,似找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般,“用介子中至坚之物为突破,以介子所有尘子之魂为代价,再加上它掌握的规则为媒介,化做烈火燃尽尘子集于自身,以此来突破介子的桎浩,这想法不错,就是——”
“就是整个介子都会被我透支光,即便代价如此之大也是希望渺茫。”
一道陌生的声音兀然响起,打断了亥沉的话语。胡叶斜坐在废墟之中扶起帽檐向声音的来源看去,尽管她对这声音的主人熟得不能再熟,那个一直以来无法亲身来追杀她的存在。
“哟,该说好久不见呢,”胡叶站起身来,将烟头扔到一旁,“还是初次见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