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金上京会宁府,暮春的风裹着寒意掠过青灰的瓦檐,卷着残雪在街道上打着旋儿。
左丞相府门前的石狮子蹲踞如旧,却难掩门庭的萧瑟。
朱漆大门半掩,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,洒下斑驳光影,似在诉说着金廷的飘摇。
完颜宗弼的书房内,檀香萦绕,却难掩凝重的气氛。
一张宽大的檀木长桌占据了屋子中央,上面铺满了军事地图,红蓝标注的线条交错纵横,记录着金宋交战的惨烈战况。烛火摇曳,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,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暗影。
完颜宗弼身着玄色锦袍,眉头深锁,眼中布满血丝,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,那是跟随他多年、见证无数沙场厮杀的战刀。
此刻,这把刀却似有千斤重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各位大人。”完颜宗弼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低沉而沙哑,仿佛带着从战场上沾染的硝烟,“如今我大金与宋军交战,诸位也都清楚,毫无胜算可言。
议和,已是我们唯一的出路。”他的目光扫过众人,试图从他们脸上寻得一丝认同。
完颜宗辅坐在左侧,微微颔首,神色凝重。他轻抚着胡须,似在思索着什么。而完颜不克却一脸不以为然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轻蔑的笑。
“丞相此言差矣!”完颜不克猛地站起身来,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,震得地图上的小旗都晃动起来,“我大金国何时怕过宋人?想当年,我们几千女真勇士便能击溃几十万宋军精锐,如今怎可如此怯懦!”他涨红着脸,双目圆睁,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。
“不克大人,时过境迁啊!”完颜宗弼长叹一声,眼神中满是无奈,“如今的宋军已非昔日可比,他们兵强马壮,更有那威力惊人的远程火炮和火枪。
我们的骑兵优势在这些火器面前,已难以发挥。”他站起身来,走到地图前,手指在上面来回比划,“诸位请看,我们以前战场上已节节败退,幽云十六州都没有了多,若再执意开战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那依丞相之见,我们要付出多大代价?难不成要将我大金国拱手相让?”完颜不克梗着脖子,怒视着完颜宗弼,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吞噬。
“我何尝想如此!”完颜宗弼猛地转身,声音提高了几分,眼中闪过一丝恼怒,“陛下召我入宫询问,从他的态度便可看出,他也不愿议和。
但现实摆在眼前,我们不得不面对。
尤其是那宋武宗,在宋军百姓眼中如同神仙下凡,他对我们女真勇士恨之入骨。我有预感,此次议和,若我们不拿出足够的诚意,他必定拒绝,甚至会趁机发兵攻打,到那时,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,那是对未来的担忧与恐惧。
此言一出,屋内顿时炸开了锅。
朝臣们纷纷议论起来,有的交头接耳,有的摇头叹息,有的则面露怒色。
“割地?简直荒谬!”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猛地站起身来,满脸涨得通红,如同被激怒的公牛,“我大金国的土地,皆是先祖用鲜血换来的,岂能轻易割让!”他手握腰间的刀柄,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与宋军决一死战。
“要不,把秦州割给他们算了。”
另一位文官弱弱地说道,他缩着脖子,眼神中满是怯懦,“反正我们如今也夺不回秦州,留着也是个累赘。”
“这怎么行!秦州乃战略要地,割让秦州,无疑是自断臂膀!”又有人提出反对意见,他来回踱步,眉头紧皱,眼中满是焦虑。
“要不赔偿他们几百万两银子?钱财乃身外之物,只要能议和,花些银子又何妨。”
有人提议道,他靠在椅背上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
听着这些七嘴八舌、不着边际的建议,完颜宗弼只觉一阵头痛。
他双手抱头,在屋内来回踱步,脚步急促而凌乱。“够了!”他突然停下脚步,大声喝道,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愤怒,“诸位大人,为何还停留在两年前的旧梦中?如今形势已然逆转,是宋强金弱,我们才是弱势的一方!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奈,“宋朝如今富得流油,单靠那香皂、香水等物,便赚得盆满钵满。
他们缺的不是钱财,而是土地和对我们的威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