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道一瞳孔骤缩,金鳞纹路不受控地缠上太阳穴。他看见记忆里的自己趴在课桌上,用尺子丈量北斗七星的距离,笔尖在“大熊座”旁写下“苍梧”二字——原来早在蓝星,他的神魂就已与九域法则产生共鸣。
“够了。”他低喝一声,星轨长剑斩向识海中央的蓝星投影。硬币碎成光斑的瞬间,苏妄尘的剑穗突然出现在记忆裂隙中,穗尾银线正编织着青莲剑派的“归乡咒”——那是只有流亡在外的弟子,才能催动的宗门秘传。
“她想送我回地球?”神道一冷笑,金鳞纹路化作锁链绞碎剑穗投影,“可我早已不需要归乡,因为……”指尖划过太素经残页,上面“混沌鼎炉”四字突然与蓝星教室的黑板重叠,“所谓家乡,不过是另一片需要被淬炼的混沌。”
卯时的晨雾里,神道一睁开眼,发现四肢金鳞纹路已暗合脊椎星图,每片鳞甲都能反射出苍梧宗三百里外的景象。他知道,开源境后期的“观星彻骨”已成,现在只需淬炼经脉与骨骼,便可冲击“洞明境”。
苏妄尘的脚步声在观星台外响起时,神道一正用星轨长剑切割手腕。鲜血滴在寒铁上的瞬间,竟凝成青莲形状——那是他昨夜用混沌气篡改的血脉轨迹。“苏师妹。”他转身,玉冠星图在晨光中闪烁,“今日剑穗课,不如换你教我?”
苏妄尘的指尖刚触到剑柄,神道一眼角的金鳞裂隙突然捕捉到她袖中一闪而过的青莲印记。那是青莲剑派内门弟子的标志,与他在地球课本上画过的某个符号完全重合。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忽然轻笑,笑声惊飞檐角寒鸦,“你从一开始,就知道我能看懂青莲纹。”
苏妄尘的手骤然收紧,剑穗上的银线发出蜂鸣:“师哥在说什么?”
神道一转身望向鼎炉,火焰中清晰倒映着她运功时的经脉走向——确实是苍梧宗“太素十三式”,但在膻中穴处,却暗藏着青莲剑派“冰心诀”的逆脉运转。他忽然伸手,金鳞纹路掠过她腕间,袖中掉出半张残页,上面画着蓝星的经纬线与九域星图的重叠点。
“地球坐标。”神道一捡起残页,指尖碾过经纬度时,蓝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母亲在厨房熬中药的香气、同桌借走的那支钢笔、还有高考前夜,他望着星空写下的“我不属于这里”。这些曾被他视为杂念的碎片,此刻却在经脉里燃起异样的热。
“所以你接近我,是想借荒典残页打开两界通道?”他将残页抛入鼎炉,火焰突然呈现出地球夜空的深蓝色,“可惜,我早已不需要通道——”金鳞纹路漫过瞳孔,他凝视着苏妄尘骤然苍白的脸,“因为在蓝星画下第一笔星图时,我就已经斩断了回去的路。”
苏妄尘后退半步,剑穗上的青莲纹突然亮起:“你早就知道自己来自地球?”
神道一转身,鼎炉火焰在他背后凝成九域星图,每颗星辰都在吞噬蓝星记忆的残光:“我知道的,是地球的‘我’,早在选择用太素经剥离情感时就已经死了。”他抬手,星轨长剑在掌心凝聚,剑身上清晰映着苏妄尘袖中露出的、写着“青莲剑派圣女”的玉牌,“现在的我,只是混沌鼎炉里的一道星轨——而星轨,从不需要归乡。”
晨雾中,苏妄尘的剑穗突然断裂,银线散落如泪。神道一却不再看她,只是盯着掌心逐渐熄灭的硬币残光——那是蓝星留给他的最后印记,此刻正被金鳞纹路彻底吸收。识海深处,杀念体正在将地球记忆锻打成新的骨节,每一片都刻着苍梧宗的法则,却在指缝间,藏着半片未被烧尽的、画着教室窗景的草稿纸。
“经脉淬炼,需焚尽所有归途。”神道一低语,金鳞纹路开始侵蚀丹田,那里曾藏着他对蓝星的最后一丝眷恋,“等骨骼炼成恒星之枢,我会用这具混沌鼎炉,亲自轰开两界裂隙——不是为了回去,而是为了让九域法则,永远碾碎那片诞生过‘人性’的温床。”
寒池底,封不明凝视着万魂幡上新出现的蓝星坐标,幡面魂火正拼出“母亲”二字的笔画。他忽然冷笑,冰焰鳞纹漫过幡骨,将那些笔画熔成混沌气:“原来最顽固的杂念,从来不是怜悯或杀戮,而是你藏在骨髓里的、对‘归处’的渴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