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,我们回家……”伤兵们拖着断肢,用刀枪支撑着彼此,在尸山血海中踏出一条血路。楚将咬碎牙齿,用断刀撑着身体爬行,每一步都在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:“生是大楚人,死……也要死在故土……”
神道一战枪突然顿在半空。这些凡人的魂魄明明脆弱如烛火,却在濒死时爆发出惊人的执念——苍澜城被屠时,那些母亲护着婴儿的场景突然闪过脑海。他摇摇头,将荒诞的情绪甩出识海,齿轮状的瞳孔再次冰冷如铁。
“封不明,收集所有战死者的魂魄。”他踏枪升空,声音不带一丝温度,“活口……留五千。”
“本体,为何留活口?”封不明的分魂疑惑。
“蝼蚁的执念,有时比法宝更有用。”神道一望着下方如蝼蚁般挣扎的凡人,忽然冷笑,“赤焰宗的老东西们,不是最爱用‘天道正统’自居么?待本座用这些生魂祭炼出百万怨魂幡,定要让他们尝尝,被自己奉为蝼蚁的存在反噬的滋味。”
战场中央,楚将终于支撑不住,倒在血泊中。他望着渐渐模糊的天空,忽然看见一道玄衣身影从云端掠过,战枪所过之处,所有楚军士兵的尸体突然安静——他们的魂魄已被收走,却没有痛苦,反而带着一丝解脱。
“谢……谢仙人……”他用尽最后力气说出这句话,便陷入黑暗。而神道一早已远去,万魂幡在他身后猎猎作响,里面封存的二十万生魂正与归墟浊气产生共鸣,幡面上渐渐浮现出骨纹构成的齿轮图案。
“本体,赤焰宗方向有灵气波动。”封不明的分魂提醒,“似是有人在追踪我们。”
“命核境修士?”神道一擦去唇角的金血,眼中闪过寒光,“正好,用他们试试新炼化的生魂之力。”他抬手间,万魂幡突然展开,二十万生魂化作血色洪流,在虚空中凝聚成巨大的齿轮虚影,“让那些自封正道的家伙看看——所谓天道,不过是强者吞噬弱者的借口。而本座……”
齿轮虚影骤然加速旋转,所过之处,空间竟如玻璃般出现裂痕,“要做的,便是让这弱肉强食的天道,连本座的蝼蚁都不如。”
千里之外,赤焰宗的追猎者们突然感觉一阵心悸。为首的命核境修士望着前方裂开的空间裂缝,冷汗浸透衣襟——那裂缝中传来的浊气,竟让他的本命火莲都在颤抖。
“撤退!快撤退!”他话音未落,血色齿轮已轰然碾下,将他连同身后的二十名弟子一并卷入空间乱流。而神道一早已借着裂缝转向,战枪直指赤焰宗所在的焚天域——那里,荒典残页的气息正在召唤他,而他,早已等不及让那些老东西见识,什么才是真正的“魔头”。
当夕阳沉入地平线,战场只剩下五千名重伤的大楚士兵。他们望着满地尸骸,却发现所有战友的尸体都面朝家乡的方向,眼中带着诡异的平静。楚将被部下抬上担架时,忽然发现自己断腿处的伤口不再流血,反而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——那是神道一在收集魂魄时,无意中留下的归墟浊气,正在修复他的躯体。
“将军,我们回家。”伤兵们望着东方,那里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,“这次,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。”
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在更高的虚空中,神道一正望着手中的万魂幡。幡面上,封不明的分魂已能完整显形,那张齿轮与骨纹构成的面孔,此刻正露出森然笑意:“本体,赤焰宗的护山大阵,可比青莲剑域如何?”
“土鸡瓦狗。”神道一冷笑,战枪上的“剑域已破”纹路突然发出微光,“青岚的剑域能困本座一时,赤焰的火域……”他眼中闪过疯狂,“正好用来炼我的万魂幡!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已没入血色流光,只留下虚空中回荡的齿轮转动声,如同命运的倒计时,正在为九域天道敲响丧钟。而下方的凡人国度,这场死伤二十万的战争,不过是强者棋盘上的一粒尘埃——但尘埃中绽放的执念,却终将在某个时刻,成为撬动棋盘的支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