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读铃响起时,林子玉坐在靠窗的位置,望着教室外的梧桐树。阳光穿过叶隙,在课桌上投下斑驳光影,像极了别墅地砖上的归藏阵纹路。她摸出素描本,画下太阿停在停车场的模样,车轮旁蹲着只熔金蝴蝶——那是神道一临走前,用混沌气凝成的守护灵,说“遇到危险就捏碎”。
“子玉,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?”前排的王薇突然转身,盯着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金蝶吊坠。那是今早在玄关发现的,挂在太阿的钥匙扣上,坠子背面刻着极小的“荒”字,用神道一的话来说,“防迷路”。
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林子玉慌忙扯了扯校服领口,却看见王薇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。那里缠着神道一留的红绸,比他自己的那根稍细,尾端还系着半片梧桐叶形状的熔金薄片——他说“戴着好看”,却没说这是用伪金身碎晶炼的护身符。
整个上午,教室外总有脚步声徘徊。到了课间操时间,班主任突然宣布“林子玉同学因身体原因,可免修户外活动”,话音未落,就有校医抱着理疗箱进来,说“教育局特别关怀”。林子玉看着校医熟练地给她膝盖涂抹药膏,忽然想起神道一凌晨在客厅说的话:“玄者的要求,他们不敢不听。”
那时她装睡,听见他给某人发消息,尾音带着冷冽的混沌气:“八中若有半分差池,我下次路过昆仑山,会顺道拆了他们的传功殿。”而署名,只有“玄者”二字——但修行界都知道,敢用这称号的,唯有那位站在混沌位的荒主。
与此同时,青藏高原的风正卷着雪粒掠过唐古拉山口。神道一赤脚站在海拔五千米的岩石上,夹克被狂风撕成碎布,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。他望着远处的珠穆朗玛峰,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像柄插在天地间的断剑。
“检测到主人血氧饱和度87%。”太阿的远程通讯突然响起,屏幕上跳出林子玉的课堂直播——她正趴在桌上画教学楼顶的云,阳光把她左眼尾的灼痕照得发亮,“是否启动‘缺氧预警模式’?”
神道一扯掉最后一片碎布,任由混沌气在体表凝成金色薄膜。“不用。”他的声音混着风雪,却带着笑意,“让我看看,她今天有没有画错我的锁骨纹路。”屏幕里,林子玉的笔尖顿了顿,仿佛感应到什么,忽然抬头望向窗外的云,唇角微微扬起。
午后的画室格外安静。林子玉坐在轮椅上,对着石膏像写生,忽然听见手机震动。锁屏界面是张新照片,拍摄时间显示12:03,地点标注“珠峰北坡”,画面里是片被混沌气冻结的雪崖,崖壁上用熔金刻着行小字:“第三块石头下埋着烤肠签子,想我的时候挖出来。”
她摸着屏幕上的冰棱,忽然想起神道一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别总画废墟,多画画活人。”笔尖在纸上落下,这次她没画石膏像,而是画了个站在雪山顶的背影,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掌心托着片熔金蝴蝶——那是她今早偷偷塞进他储物戒指的,背面刻着“平安”。
放学时,太阿准时停在画室门口。林子玉刚坐进跑车,就看见妈妈系着食堂围裙从侧门出来,手里拎着保温桶——那是她特意给神道一留的萝卜牛腩,却不知道此刻那人正在珠峰巅,用混沌气融化千年积雪,只为找块平整的石头刻下她的名字。
“闺女,”林妈妈摸着帕加尼的车门,笑得像看见当年林安第一次带斩魂伞回家,“神道一这孩子,比你姐靠谱多了。你看他留的菜谱,连高压锅的火候都标了混沌气刻度……”
太阿的导航声再次响起,这次是林子玉熟悉的安居巷方向。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,忽然发现,所谓“照顾”,从来不是教育局的红头文件,也不是顶级跑车的真皮座椅,而是那个总把关心藏在便利贴里的人,在离开时,连她画本里的每片梧桐叶,都镀上了不会熄灭的晨光。
而远在珠峰的神道一,望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素描照片,指腹划过少女笔下的熔金蝴蝶。风雪在他耳边呼啸,却盖不住心跳声——那是他在骨荒时,从未有过的、属于人间的温度。他忽然明白,所谓修炼,从来不是追求天道永恒,而是让某个怕黑的少女,在每一个晨光里,都能摸到带着体温的素描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