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尺微命不抵众生,天生地死不道情意么···你当初的临别一句话我竟然记到现在,”他轻轻抚着已经残缺不已的女子面庞,眼中迷离,似在回忆一般,略过一会后他将手中的眼球抛向疯子,转身看着疯子。
“我要怎么做?”
“你想好了?若是真这般做了,你和她可就彻底消失,这世上便再没有谁会记得你,”疯子接过眼球收进袖中,有些不忍地开口问道,“你当真想好了?”
“能同她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,”白玉生似有些解脱一样,语气中竟多了几分轻快,他扭头看了一眼树中女子,“我们已经分别数百年之久了,也是时候放下这一切了,她与我守着这介子这么多年了,也该好好睡一次了。”
疯子愣愣地看着他,有些出神,似为他们颇是惋惜地轻叹一息,轻展袖间一道黑芒从袖中飞出覆到那女子仅存的头颅上,黑芒神秘但柔和,没有丝毫冷意。
黑芒覆满她的整个头颅,微微流转间愈发膨胀起来化为一道人影,身姿曼妙长发摇曳,面部清晰可见带着柔和的微笑看着白玉生,竟是同那头颅长得一模一样。
白玉生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虚影女子,瞪大的眼睛微微泛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,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女子,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虚影中的女子含笑落到他身旁,轻轻将他的手拉起,笑而不语,眼中却带着几分歉意,纵然未说一字,却好似已经说了万语千言。
“假以有时,我若在往后能做到,”疯子看着两人淡淡说着,虽然他不是很想打断对白玉生来说难得的一次见面,但对他自己而言时间已是紧迫,“我予你们一诺,定让你们做得对天上鸳鸯仙,得罪了。”
疯子伸出手指向着二人屈指一弹,一道白芒飞出盖住两人,疯子眼中虽有不忍之色,却不得不做,他手起捻诀,右脸绷带自行滑落而下,亥沉的裂缝大口不断开合间吐着晦涩难懂的声音,重重叠叠好似千万人合念一般。
罩住白玉生两人的白芒随着亥沉的念词,其上缓缓浮出六张面无表情的人脸,它们缓缓张开口,皆吐出一列古怪的文字缠绕在白芒之上。
待到白芒尽数被缠绕尽时,亥沉的念词也到了尾声,白芒之上的六张人脸目光一移看向疯子,齐齐吐出一个字来。
“然!”
随着六个声音的落下,被古怪符字缠绕的白芒缓缓向里缩小起来,疯子缓缓放下捻诀的手,静静地看着白玉生他们两最后的一刻,眼中满是复杂。
白玉生拉着那女子的手站在白芒中,互相看着对方,眼中满是笑意,随后他们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符字看向疯子,皆弯身向疯子深深抱拳一拜。
“多谢道友!”
白芒缓缓收缩盖下,二人随其渐渐没了踪影,直至原地只留下一个散着淡淡微光的白球,无声无息地浮着。